片儿汤

不爱老婆,就没饭吃

《埃德维亚》薛杜/程商

*补档

*未来幻想兽人au

*薛千山视角脑洞文

*ooc

   


        埃德维亚之墙开始建造的第一天,我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的代码牌。

  

  这个代码是一串人类数字和字母的混合编排,代表我曾经在人类社会中的名字,身份,我可以用它在埃德维亚的“另一端”,兑换同等的身份,和额外的福利。

  

  程凤台跟我说,所谓的同等,是指人类终将为了他们的安全抛弃同类,让他们永远生活中巨墙之中的一个借口——我们都不知道,只有兽人的社会,同等到底是怎样的同等。

  

  他是个十足的反动派,他反对埃德维亚墙的建立,反对隔绝同胞和亲人——更重要的是,他和他的伴侣分化成了兽人,而他的小女儿却迟迟没有。

  

  所以按照规定,他的女儿没有进入埃德维亚的资格,只能由同样未能分化的姑姑照看。

  

  他点燃了一根烟,跟我并肩站在埃德维亚墙的地基前面,装满混凝土的运输车停满了场地,第一批负责建造墙的工人已经陆续到位,这中间不乏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兽人——他们的身形要比普通人更为高大,一些猫科兽人甚至有这惊人的跳跃能力和耐力,他们的尾巴盘在腰间,耳朵异变成兽耳,三五成群,和人类划分开距离。

  

  这些人总是希望到了墙里面会有更好的生活,程凤台说。他弹了弹烟灰,一双绿色的竖瞳藏进烟雾里,很讽刺的笑了笑。

  

  他分化成了一条冷血动物,于是他总是会习惯性的眯起眼睛,像等待猎物上钩一样看待每一个不顺眼的人,他脸上有时候会出现一些青色的鳞片,比如现在,在他生气的时候。

  

  他瞪了那些工人一会儿,回头问我:“杜洛城分化了吗?”

  

  我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”

  

  他像审视物品一样打量着我,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,从本能上有些恐惧——这是分化带来的一种弊端,有些人天生就是上位捕食者,而有些人,则是被捕食者。

  

  他叹了口气,:“所以我反对埃德维亚之墙。”

 

  我动了动耳朵,最后还是有些沮丧的垂下来——我分化成了一只狐狸,那种,红色的,像个毛毯一样的小型肉食动物,尖耳朵,蓬松尾巴,以及褐色的眼睛。

  

  我看着不远处的大型机械吊臂,它正匀速移动一块造墙的巨石,然后沉重缓慢的放在地面上:“可是它还是以47%的通过率通过了。”

  

  “你不要忘了,千山,亚洲地区的反对率和弃权率占了总体的76%。”

  

  程凤台说:“我们不愿意放弃每一个人。”

  

  他又眯了眯眼。

 

  我们并没有在墙前面呆很久,但是我们走的时候,还是有一些人站在墙那里,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,是在期待埃德维亚的建立,还是在心里咒骂——事实上很多人试图阻挠施工,但是总有人把他们拉开,并且高声大喊:“埃德维亚万岁!埃德维亚真理!”

  

  有些是人类,而有些是兽人。

  

  程凤台嘀咕:“自由万岁。”

  

  我笑了笑。

  

  他开车把我送回家,路上有些堵车,广播里放着一则有关埃德维亚的新闻,电台播报员声音温柔沉稳,像是在说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——但事实上我们都知道,这将成为人类史上不可磨灭的重大历史事件,关于人类和兽人,关于亲人朋友,关于你我。

  

  程凤台关掉了新闻,仿佛就可以忽视掉所有埃德维亚的讯息,我倚在靠背上,视线从路旁的一家面包店上停留了一会儿,汽车向前匀速前行,于是我看见一家家商铺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。

  

  墙的那面会是什么样呢?

  

  我想。

  

  程凤台一路把我送到了小区里面,我走下车,从他的后备箱里拎出一些蔬菜,他眯着眼看了看其中一袋胡萝卜,又看了看我,他的目光让我下意识竖起耳朵,在空气中打探着危险的讯号。他笑了起来,冲我摆摆手:“走了,明天见——”

  

  他停顿了一下:“愿杜洛城早日分化,希望是个捕猎者。”

  

  我说:“希望凤乙也是。”

  

  凤乙是他的小女儿。

  

  程凤台说:“会的。”

  

  我目送他走远,然后转身上了楼。

  

  我家住在二楼,所以没有坐电梯的习惯,等我敲响门时,杜洛城像是早有预料般从里面拉开门,顶着两个黑眼圈,像全天下昭告他的截稿期要到了。

  

  他有些疲惫,站在门口跳脚,说他要罢工,要给杂志社开天窗。我亲了亲他,顺手关上了门,他毛躁的从我手里接过一袋子青菜,恶狠狠的看着胡萝卜说他想吃炸鸡排,我弯腰换鞋,跟他说胡萝卜对眼睛好,要多吃一点。

  他把购物袋往冰箱里囫囵塞进去,不满的说:“你不是肉食动物吗,买这么多蔬菜干什么,烦死了,想吃肉。”

  我愣了愣,下意识抓了一把头顶的耳朵,杜洛城倚着冰箱门,眼睛从我的头顶扫到我垂下的尾巴——我把尾巴往身后藏了藏,杜洛城噗嗤笑出声,自言自语的:“指不定我也是个吃肉的。”他甩了下刘海,把别在衣领上的眼镜带好,道:“不是老虎就是狮子,丛林之王,符合七爷我的气质。”

  我当然希望他是个捕猎者,但其实也不是很重要,他也可以是只兔子,小猫,又或者也是一只狐狸,又或者和程凤台的伴侣一样,成为一只圆滚滚的仓鼠,这些都无所谓。

  因为那都是他。

  那天的晚饭我们吃胡萝卜炒蛋和土豆炖肉,杜洛城一边扒拉着鸡蛋一边高谈阔论他的新作——他并不是守旧派的作家,思维新颖而且跳脱,我和他第一次会面,就是源于一篇他的一篇蒸汽朋克式的武侠小说,那时候他刚刚毕业,留校做了老师,顺带手给我的杂志投了稿,成了签约作者。

  他的新作品写的是埃德维亚墙后的反乌托邦,很有点政治问题,但是敏锐又直白,关于捕猎者和被捕猎者,关于天性和克制,以及被阻绝的亲情与爱。

  他在故事的开头写,人类的感情是无法被埃德维亚阻绝的,它只会日益增多,直到积攒起可以击破那面巨墙的力量,连死亡都无法终止。

  “它同时迎来庆贺的炮鸣与倒塌的警报。”

  杜洛城搅这小米粥,信口胡诌了一句这篇文章的小标题,洋洋得意的好像在摇晃红酒杯。我可以预料这篇小说的发表带来的讨论和游行,或许在十几二十年前,大家可能还会把它当做一篇科幻小说,但现在,它是如此清晰且明了,甚至有一篇发表在联邦官网上的白皮书。

  我们可以反对埃德维亚,却无法阻止埃德维亚。

  而埃德维亚的词意在联邦语中,代表的是永恒的,无尽的。

  晚饭过后,杜洛城在卧室的光脑前敲敲打打,我把碗刷干净放进壁橱,厨房里的毛巾不知道被掖到了什么角落里,于是我甩这手凑到杜洛城旁边,看他给学生回复讯息。

  他皱着眉把我往边上一推,扶了扶眼镜,道:“别挨着我,热。”

  诚然,室内温度在系统的调配下,常年稳定在二十六摄氏度,于是我再一次凑上去,顺便在尾巴上擦了擦手。

  他这一次懒得把我推开,手指飞快的敲击触屏键盘,一串中文字符被自动译为联邦语,发送给他远在另一座城市的学生。

  讯息的大意是这位分化成鼹鼠的学生不能适应地上环境,想要申请休学,杜洛城则颇为苦口婆心的循循善诱。他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撇嘴,说多大点屁事就得休学,要不是系里前几名,学校让他温和的挽留一下,他早上门逮人了。

  我擦干了手,坐着一边摇尾巴,杜洛城回头一记眼刀,冷道:“别晃,影响我视线。”

  我叹了口气,只能把尾巴安分的贴着床单,小幅度的摆来晃去,安静的等杜洛城应付完公差,室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台灯,也只有杜洛城的指甲盖噼里啪啦,我不由自主的随着声音晃尾巴,乐得自在,还很入迷。

  直到他回过头来,眼镜片折射着诡异的光,他朝我努努嘴,我看了一眼他,他梗这脖子挺直腰杆,好像屈尊降贵一般招了招手,矜贵优雅:“给我玩会儿。”

  “什么?”

  杜洛城很别扭,又有点不太耐烦的躲闪我的视线,把手往前一伸:“尾巴,快点,我还没嫌弃你那,骚气。”

  

  我晃着的尾巴一僵,推了推眼镜:“你生物多少分?”

  

  杜洛城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。

  

  我叹了口气,站起来,卷起尾巴妥帖的放到杜洛城手里,并且假装没看见他嘴角一闪而过的窃喜和满足——甚至我觉得杜洛城自己也不知道——他喜欢一切毛茸茸的玩意儿,尤其是商细蕊刚分化成仓鼠的时候,他差点没把人按在胸口捂化了,急的程凤台直吐蛇信子。

  

  当然,我觉得他也不知道,尾巴是动物的敏感点。

  

  我甩了甩尾巴,想要甩开他一通乱揉的手,然后被他厉声呵斥:“别乱动!”

  

  我只好作罢。

  

  杜洛城的生物钟一向混乱,他喜欢通宵写稿,然后在白天蒙头大睡,而他又讨厌书房循规蹈矩的氛围,好像这种地方不能烘托出他的独特之处,于是总是窝在被子里写稿——当然,只有他一个人,我抱着枕头被他撵到客厅,偶尔会以狐狸的姿态在他手边待一会儿,他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,我枕着尾巴打哈欠,然后他也跟着打一个。

  

  今天的进度似乎完成的很快,杜洛城的脸上有些兴奋和得意,我仰起头看他的显示器,密密麻麻的文字堆叠在一起,有些头晕目眩,杜洛城很敏锐的察觉到了我的动作,看了我一眼,问:“怎么样?”

  

  于是我直起前身,爪子按在杜洛城的腿上,顺带抖了抖耳朵,打算看的仔细一点,而杜洛城又突然问:“如果我无法分化,你会怎么办。”

  

  我看着他在文中写主角和爱人的离别,埃德维亚之墙的前面,两人的手紧紧交握。

  

  “我会进入埃德维亚。”

  

  我说道。

  

  杜洛城嗯了一声:“聪明的选择。”

  

  “然后我会推倒埃德维亚。”

  

  三天后,杜洛城的文章在我的网站和书刊上刊登,毫不意外的引发了一次游行的热潮。

  

  主题司空见惯,是反对埃德维亚的建立。

  

  程凤台和我都没有参加游行,商细蕊在写他反埃的新歌,可苦于找不到有胆子承接制作的制作人,于是只能程凤台出面,从国外找了几个不怕死的,每人配备兽人保镖和翻倍薪资。

  

  没办法,程凤台说,你不知道那些拥护真理的兽人会做出什么事情,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单位,什么机构,而他们似乎却无处不在又对你了如指掌,上个星期,刚有一个激进派的真理党兽人咬死了一个普通人类,并且极其反社的在墙上用血画出了他们的标志——一个六芒星。

 

  这代表着真理和道德,也代表阴阳调和,可正如基督教所认为这个标志属于恶魔,反对派则给这个六芒星做出相同的解读。所以事实上,标记并无善恶之分,只是当人们赋予它超出本质的权利时,真相便开始失控。

  

  所以,或许埃德维亚本身并无对错。

  

  游行的当天下午,市区发生了一起几乎扭转乾坤的兽人暴动。那是多是一些猫科或身强体壮的犀科兽人,甚至还有一只面目狰狞的独眼鳄鱼种——捕猎者的习性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完全的继承,他们不止袭击人类,甚至猎杀下位被捕食者,并引以为傲,手段残忍到连真理党都避之不及。联邦直属军队的豹属兽人曹贵修的队伍受命对其进行拦截和狙杀,全城封锁车道和空中航道,警笛声响彻云霄。

  

  我打电话给家中的杜洛城,让他锁紧房门,等我回家,他大概还没睡醒,嗯了两声,便挂断了电话。

  

  程凤台把他的防弹车钥匙扔给我,面色凝重,商细蕊面无表情的坐在吊椅里啃着玉米,啃了两口又猛的站起来,拳头都捏紧了,程凤台身子僵直,显然做好了迎接他一记重拳的准备,而他在原地跺了跺脚,气急败坏的骂道:“这群孙子吃了耗子药找棺材那,长俩耳朵一尾巴真他妈不当人了,整他妈一傻缺!”

  

  我和程凤台对视一眼,没有说话。

  

  埃德维亚的意义在于永久隔绝兽人与人,将两者区分开来,在如今的定义里,兽人不属于人类,也不属于动物,是特立独行的分支,是异类。

  

  有些反对派提出物竞天择的动物法则,认为上位捕猎者和下位被捕猎者是自然的选择,兽人的存在意味着环境改变造成的进化,是合理的,也是必然的,而人类的排外心里自古皆有,对于兽人这种新型而带有盲区和安全隐患的物种,比起尊重和共同生存,他们更愿意老死不相往来,也不愿意承认兽人是自然的选择——人类称霸地球这么多年,更愿意相信自己才是优胜劣汰的王者。

  

  因为封锁了车道,路上无人,程凤台的防弹车挂的是军方的牌子,所以过关卡的时候几乎畅通无阻,关于程凤台,我原来对他的背景和资方一直令人捉摸不透,现在看来,他似乎在背地里还干着一些特殊的物资运送,也难怪曹贵修在拦截的指令发出前就给程凤台发出了讯息,让他转移人类家属和仓库物资,以免发生危险。

  

  我想了想,程凤台的人类家属除了凤乙,大概就只剩下了一个姐姐程美心了。

  

  等我开车到家时,杜洛城正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抽烟,他没带眼镜,神色很疲惫,烟雾缭绕里,他皱着眉头,光脑里放着记者对拦截现场的实况转播。

  

  “薛千山,”杜洛城抽了口烟,声音沙哑,“我突然觉得埃德维亚是有必要的。”


   光脑里的场面血腥而残酷,是从草原或丛林蔓延进这座文明科技城市的捕猎行动——从古至今,我们似乎都在为生存而战。以不一样的法则,延续古老的血脉 



  我愣在那里很久,然后点了点头:“说的也是。”

  

  我走过去,把他的烟按死在烟灰缸里,吻了吻他的唇,“不管你怎么想,我都选择尊重你的决定。”

  

  杜洛城抓住我的手,恶狠狠地说道:“你丫要甩了你七爷?!”

  

  “没有,”我又亲了他一下:“我在制造回忆。”

  

  埃德维亚的建造日复一日有条不紊的继续着,暴动和游行时有发生,双方各执一词,不分高下。杜洛城依旧没有分化,凤乙则长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,变成一只猫科兽人。

  

  我把出版社的工作转移到家中进行,杜洛城暂停了工作,打算进行一段时间修整,以便给他的创作寻找灵感。

  

  他手写了很多废稿,也不让我看,锁在柜子里等待销毁,有时我们也会站在埃德维亚前面,看着它逐渐成型,变成一堵无尽高而无尽宽的巨墙,夕阳斜进墙里,融化出满天的火烧云。

  

  我们看的有些出神,杜洛城突然说道:“我们将在永恒的尽头再会。”

  

  我看着他,晚霞落在他身上,柔和且缠绵,中和了他满身的锋芒,看起来似乎温柔的很多,我笑起来,轻声重复了一遍:

  

  “我们将在永恒的尽头再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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